2021-06-15 09:14:20
古鎮(zhèn)人家。
楓溪河畔。
近日，記者參加“大美中國行·走進有禮衢州”采風活動，在浙江西部崇山峻嶺間邂逅一個“養(yǎng)在深閨人未識”、但絕對算得上中國最美古鎮(zhèn)之一的江山市廿八都古鎮(zhèn)。它在現代商業(yè)文明的包圍中像陶潛筆下的世外桃源，淳樸美好，怡然自得，以簡靜自然的方式貼近人們的理想，撫慰著一顆顆躁動的心。
深山古鎮(zhèn)萬種風情
從江山市區(qū)驅車60多公里來到廿八都古鎮(zhèn)，仿佛穿越了時空，從現代一下子掉進了古代，恍惚于它悠遠的歷史和滿街的古風古韻。
古鎮(zhèn)地處浙、閩、贛三省交界的仙霞山脈中一個小盆地，群峰拱衛(wèi)，楓溪自北向南蜿蜒流淌，古鎮(zhèn)建筑群依山傍水，緣溪而建，錯落有致。
廿八都因歷史上軍事和商旅要道——仙霞古道而興。鎮(zhèn)內有一條老街叫潯里街，旁邊還延伸出許多小巷，曲曲折折的弄堂里，匯聚了許多場所，有商號、錢莊、客棧、民宅，還有文廟、衙門和亭閣。由于歷史上少受戰(zhàn)亂，這些古建筑風貌依舊，保存完好。規(guī)模較大的明清古建筑民居、廳堂共有36幢；公共建筑物如孔廟、大王廟、文昌宮、萬壽宮、真武廟、忠義祠、觀音閣、老衙門、新興社等11幢。
文昌宮氣宇軒昂，飛閣流丹，由廿八都民間集資建造，這里是文人學子們以文會友的重要場所，也是古鎮(zhèn)人崇學尚文的體現。
臨街每個大宅院的門樓都精雕細琢，美輪美奐，一般都是福壽雙星、松鶴延年、詩禮傳家等吉祥圖案造型。高大的門楣閃耀著過往的榮光，福氣臨門寄托著祖先的叮嚀，至今猶掛在子孫的心房。
除了主街是青石板砌成，其他小巷都由光滑的鵝卵石鋪就。兩邊是參差的馬頭墻。走在巷子里如同走入一個迷宮，等到完全走出迷宮，卻發(fā)現已走到古鎮(zhèn)的另一端。
不經意間踏進一處古色古香的宅院，主人熱情地迎了出來，他指著屋檐下的燕子窩告訴我，他們家也是燕子的家，這是一家五口的燕子窩。
古鎮(zhèn)的人愛好唱山歌，珠坡橋在古鎮(zhèn)南門附近，此地也就成了“珠坡樵唱”，是古鎮(zhèn)的楓溪十景之一。
沿著楓溪岸畔走，從倒影里看古鎮(zhèn)，看黛瓦白墻蕩漾在水面；溪聲漱耳，時見河邊埋頭洗衣擇菜的村姑和嬉戲的小孩。一對老年夫婦細心拾掇著剛剛捕獲的美味小溪魚兒，見游客圍觀，和氣地跟大家打著招呼，恬靜的表情，淳樸的笑容，給人春風入懷的暖意。
盡管古鎮(zhèn)居民如今除農事以外，多以經營特產小吃、非遺手工作坊、農家樂和外出務工、經商等為業(yè)，但古鎮(zhèn)里的人們始終按照祖輩留下的方式生活著。
廿八都依然是一個完好的故鄉(xiāng)，喚醒著人們的故鄉(xiāng)情愫。在這里可以看到一種中國古老的世界觀，一種安雅從容的生活方式。就像一位詩哲說的，人充滿勞績，但還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。
從歷史烽煙中走來
踏著被時光打磨過的石板路步出東昌門，眼前豁然開朗。這里是《中國古鎮(zhèn)（三）》特種郵票的取景地。坐在古樸的石拱橋東升橋頭，看一位長者垂釣，與他閑聊，聽他將廿八都歷史娓娓道來——
1100多年前，唐代黃巢起義軍揮戈南下，轉戰(zhàn)浙西，在地勢險要、綿亙數百里的浙閩邊界崇山峻嶺間開辟了一條仙霞古道，由浙入閩，直趨建州。從此，四周關隘拱立、大山重圍的廿八都成了歷代屯兵扎營之所，兵家必爭之地。
最初只是軍事功能的仙霞古道，到了明清逐漸成為商旅要道。唐代中后期，吐蕃崛起，時常襲擾西行的商隊，經河西走廊通往海外的陸上絲綢之路漸趨衰弱。而清代，又在江浙沿海實行了極為森嚴的海禁政策，因此，內地生產的瓷器、絲綢、茶葉等大量貨物必須經泉州、廣州等地港口運送到海外。仙霞古道正是古代連接江浙閩最便捷的交通要道，從而成為“海上絲綢之路”的陸上運輸樞紐。
而作為仙霞古道貨物中轉的第一站，廿八都古鎮(zhèn)迅速成為浙、閩、贛三省邊境最繁華的商埠。
隨著仙霞古道政治、軍事與經濟地位的不斷凸顯，一撥又一撥的守軍與眷屬來到了廿八都，有些還入籍成了住戶；高官與騷人墨客來了，廿八都在他們的詩文中成為永遠的不朽。會館茶肆、店鋪作坊、廟宇祠堂等，日漸地多了，人煙也愈加稠密。于是，長長的仙霞古道和窄窄的廿八都街巷上，官宦挑夫、商人軍士，摩肩接踵，迤邐南北；古道、古鎮(zhèn)以及南北的關隘上，鐵蹄如雷，俚歌遙唱。
來自天南海北的歷代官兵滯留和商賈云集，繁衍著142種姓氏和不同地域的13種方言。這里民俗風格多樣，民間文藝薈萃，形成了與其他江南水鄉(xiāng)古鎮(zhèn)迥然不同的“移民文化”。當地人之間的交流，公共場合用“官話”（普通話），私人生活用家鄉(xiāng)話。廿八都因此被稱為“百姓古鎮(zhèn)，方言王國”。
如今，現代交通運輸業(yè)發(fā)達，仙霞古道早已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。而承載著千百年風霜的廿八都，頑強地留存了下來。在這遠離城市和喧囂的仙霞群山之中，一幢幢建筑、一座座門樓、一條條街巷，古風猶存，默默訴說著廿八都悠久的歷史和故事。
今年是中國共產黨建黨百年。我翻閱當地史料，廿八都古鎮(zhèn)目睹過工農紅軍、抗日將士、解放軍的來往身姿。20世紀30年代，仙霞嶺留下過紅軍游擊隊艱苦卓絕的戰(zhàn)斗足跡。陳毅元帥于出生入死、戎馬倥傯中寫下“武夷品新茶，仙霞曾游擊”的詩句。共產黨人那種信仰堅定，百折不撓，不畏艱難險阻，亂云飛渡仍從容、萬水千山只等閑的革命樂觀主義和廣闊胸襟，也是我們今天奮進新時代新征程應該汲取的寶貴精神財富。
文旅融合魅力綻放
廿八都文化底蘊深厚，“國家級歷史文化名鎮(zhèn)”“中國民間藝術（山歌）之鄉(xiāng)”名不虛傳，發(fā)展鄉(xiāng)村旅游得天獨厚。
“讓來到廿八都的游客不光有景賞，還要有戲看、有歌唱，豐富廿八都的旅游內涵，讓這個安靜的古鎮(zhèn)也有熱情似火的一面，吸引不同年齡段的游客來到廿八都，留在廿八都。”該鎮(zhèn)負責人表示。
近年來，廿八都鎮(zhèn)在做好傳統文化保護、傳承和挖掘的同時，注重文旅融合發(fā)展，使文化成為吸引游客的金字招牌。該鎮(zhèn)編印了《廿八都山歌》畫冊，收錄了多首廣為傳唱的曲目，以方便游客欣賞。在當地小學還開設了廿八都山歌傳承班。
為讓游客更好地欣賞對山歌、牽木偶、踩高蹺等表演，該鎮(zhèn)將關帝廟和文昌宮的戲臺作為專門的演出場所，每逢周末和節(jié)假日，為游客演出廿八都民俗文化。
“第一的多來什么多哎，第二的多來什么多？”循聲看去，唱歌的是位老太太，叫吳賽仙，是省級“非遺”廿八都山歌代表性傳承人。
同村的程炳田趕緊對上：“第一的多來天上的星哎，第二的多來凡間的人。”
兩人一唱一和，一共對了18段。這首歌的名字就叫《十八對》。歌聲吸引不少游客駐足，雖然用方言唱的歌詞不太好懂，但大伙都覺得新鮮。
程炳田今年62歲，平時在古鎮(zhèn)菜市場擺攤，很愛唱山歌，“唱山歌不分場合，砍柴的時候，挑水的時候，開心的時候，甚至喝醉的時候，都會唱。”而吳老太偶爾也上山采茶，但基本不用動手，她樂呵呵道：“鄉(xiāng)親們要是看我也去采茶，叫我‘打歌’，茶葉她們幫我采。”
從流傳下來的山歌的歌詞上看，它們大都來源于日常的生產勞動和生活。“那個時候，要是男子心儀哪家姑娘，又不好意思表白，也會用唱山歌的方式。”程炳田說著，順便唱上了一段：“‘眉毛彎彎一把弓，胭脂水粉一線紅……’你這么對著姑娘唱，她就知道你在夸她美。”
歡樂的笑聲中，坦蕩率真的民間文化氛圍里，廿八都古鎮(zhèn)仿佛遺忘并超越了時間，褪去歲月的風塵，此刻，青春煥發(fā)，神采奕奕……
農民日報·中國農網記者 程天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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