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-01-24 14:27:40
鄉(xiāng)愁對每個人來講都是相同的,那就是對故土和兒時的一種眷戀和回憶;但對每個人來講又是不同的,因為每個人的故土都不一樣,每個人的童年記憶點和感觸點也不一樣。所以,每個鄉(xiāng)愁都是有名字的。
我的鄉(xiāng)愁,名字叫紫房溝,那里走進的是我的姥姥家。
其實,這只是當?shù)赜熊夒娷嚨囊粋€站名。姥姥家的地方是,山西省太原市萬柏林區(qū)杜兒坪街道小虎峪村。小虎峪村是個山區(qū)半山區(qū)村子,十分分散,總共幾百戶人家分散在6個自然村里,姥姥家是其中一個自然村。因為當時小,不懂問,等到大了姥姥已經(jīng)去世了,我始終沒搞清楚那個自然村的名字,姑且以紫房溝代之。
紫房溝是坐落在太原西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,村子三面都是山,村子出口那面是一條河,過了河就上了公路,可以通往外面。西山屬于呂梁山脈,很典型的黃土高原樣,石頭多,植被以耐干旱、耐瘠薄的雜草、灌木為主,莊稼地則是當?shù)剞r民在山上的平地或不太斜的斜坡地上開墾出來的,種植玉米、谷子、土豆、莜麥、蓖麻等。村子里也不平坦,一家一塊空地上建房,經(jīng)常是你家在我家腳底下,而我家又在他家腳底下。有半大小子串門不走大門,直接從“上家”跳到“下家”院子里就是。而房子,除了個別的窯洞外,大多都是就近取材建的石頭房。
我是在姥姥家開始見識到那么多昆蟲的,比如螞蚱,也就是蝗蟲。20世紀70年代,因為條件所限,村里的莊稼地里并沒有打農藥的。所以夏天去姥姥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山逮螞蚱,土黃色的飛蝗、綠色笨拙的蚱蜢、土灰色的跳蝗,在莊稼地里一劃拉一片,逮住后裝進瓶子里帶回家,有時候還會飛得滿屋子都是。“手藝”嫻熟后就開始逮蟈蟈,不同于平原地區(qū)的蟈蟈,山區(qū)的雄蟈蟈(即能發(fā)出叫聲的蟈蟈)都是以一顆小灌木叢為自己的領地,既吃葉子和草,也捕捉路過的昆蟲。所以只要發(fā)現(xiàn)蟈蟈藏身的灌木叢,就可以徒手抓到。逮回家喂南瓜花還有蔥葉,有幾只帶回城里后竟然活過了冬天。
村里有個叫巧元的男孩,是我心目中的“植物大王”。我跟著他上山才認識了許多植物,比如狗尾草、牛筋草、蒼耳、車前草、拉拉草、灰灰菜等。
有一年暑假,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村里一戶人家送給姥姥一只綿羊小羊羔,剛剛斷奶,需要每天到山上放牧。但姥姥姥爺腿腳都不太靈便,于是母親同意了姥姥的建議,把我單獨留下來幫著放羊。于是在以后近兩個月的暑假里,我每天一早就帶著干糧牽著羊,與村里一些同樣放羊的半大后生一起上山,上午一般是一邊走羊兒一邊吃草,等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就選一片背陽地休息,吃完干糧后喝點山里的泉水,然后睡一覺避開大中午的毒日頭。之后下午就一邊放羊一邊往回走,待到夕陽西下時正好走到了村里的那條小河邊,小羊開始喝水。一個小孩,一只小羊,一條小河,一片金色的夕陽……
有時候也會參與妹妹和她小姐妹們的一些活動。當時當?shù)睾芨F,除了過年,平時都是粗糧。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,村里許多人家卻都在種著一種叫“指甲花”的植物,開出的白粉色花朵清新脫俗、艷麗芳香。村里女孩都用這種花來染紅指甲,“指甲花”的俗名也由此而來。具體方法是,在晚上,先把成熟的指甲花花瓣搗爛成泥,以核桃葉包裹在自己的指甲上,然后睡覺,等第二天起來拆掉“包裝”,紅指甲“驀然”顯現(xiàn),核桃葉的香氣也若隱若現(xiàn)。指甲花的學名叫鳳仙花,現(xiàn)在種的人依然很多,但科技在進步,用其來染指甲的習俗已經(jīng)基本沒有了。
時光一轉眼,離開紫房溝,甚至離開山西都已經(jīng)幾十年了,但紫房溝在我的心里卻越來越清晰,那種在艱苦條件下依然不放棄追求美好生活的心態(tài)對我影響頗深,至今不忘。